小天竺街的陳年往事

lxr32923793 · 發表于 2019-11-19 09:53

《內容來源：四川檔案、方成、成都街巷志》
小天竺街長期以來就是通往華西醫院的主要通道，所以成都人對它十分熟悉。
小天竺街的得名是因為這條街上曾經有一座名叫小天竺寺的寺廟。
天竺是印度的古稱，也寫為身毒。
佛家經常以天竺作為釋迦牟尼佛的故鄉，所以佛寺也往往叫做天竺寺。
清乾隆60年（1795年），浙江籍的王啟琨在成都任四川鹽茶道的官職，由他發起，在川的浙江籍人士將寺廟舊址改建為浙江公所，
這里也就逐漸形成了一條街道，所以就命名為小天竺街。

過去，成都城墻四門以外，少有街道。但在城南，距錦江約一里外，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小天竺街。
上圖中，短紅線是南虹路，細長線是人民南路位置。
城外出現這條熱鬧的街道，與上世紀初美、英、加三國教會在此創建華西協合預備學堂和華西協合大學直接相關。
因這里曾有小天竺寺而得名。在清代，小天竺寺的園林是成都十大園林之一。

小天竺街東至廣益埧的廣益路接大學路，西至小稅巷口接黌門街，全長不到1公里。
短短一條街，茶鋪、飯店、糖果鋪、西餐廳、糧店、百貨、裁縫鋪、鞋店、郵局、相館、銀行、菜店、油鹽醬醋店一個不少。
街上學生、教職工、民眾、外藉人士，人來人往，好不熱鬧。
解放初，在小天竺街北邊，其東頭與大學路連接處，廣益埧內有一向北的小路廣益路。

從路口進去西側是政府設置的貿易公司，經營糧、油、百貨、布匹等民生必需品。
巷口以西是水果店、糖果店。然后是一排民房，住著浙蓉中學(25中)的教職工。
這排民房西側有一不到1米寬的窄巷，直通后面的棚戶區及公廁。
窄巷西邊是茶鋪，門面不寬但縱深較長，直抵公廁。
有一天，這茶鋪老板站到街上大聲武氣地說: "窮人的娃兒還是窮人，有錢人的娃兒上大學，還是有錢!"。
茶鋪以西又是一排民房，約七、八戶人家。然后就是居士林的入口。
靠居士林入口這家人，在門面上擺一門板，做點賺孩子錢的小生意，諸如炒碗豆、胡豆，以及火炮(兒)槍、蘿卜槍、洋火炮(兒)之類小玩具。
有一年夏天，大太陽直照門面，門板上方橫竹桿上夾著的幾版洋火炮(兒)受熱突然爆燃，正好站在旁邊的老板臉被燒傷。
也是不幸，他家嬰兒吃米糊糊后糊一臉，睡覺時又被老鼠啃爛了嘴巴，這也是那二年生的生態。
居士林入口無門，較寬闊，臨街一口水井，水井周邊鋪石板，是附近居民的唯一水源，每日挑水人不斷。
進居士林入口，里面沒有建筑物，是空埧。
北邊是一片樹林，直抵大片墳地(后來是氣象學校校園)，
東邊與茶鋪后的棚戶區相連，西邊與南虹路之間是苗圃。
居士林以西，是解F前的P出所，據說華西埧進步學生毛英才先被抓到這里，是十二橋烈S之一。
后來這里是小天竺地段醫院。
前面提到的貿易公司撤消后，派出所靠西的房子，成了小天竺街糧店。
糧店西側是國營理發店，兒時直至高中，都在這里剃頭。
再住西是幾間鋪面用作住家，靠西是豆腐房，緊挨著又是茶鋪，也是門面不大，縱深直抵后面苗圃，茶鋪主人被稱二老板(兒)。
小時用溫水瓶打開水，就穿過南虹路到這里，兩分錢灌一瓶。順便旋一會(兒)，聽幾句評書"火燒紅蓮寺"。
茶鋪與南虹路口之間，便是前店后廠的華成糕點鋪，老板楊華成。
曾到店后看師傅用木模作廣式月餅，用帶長柄的托板把盛餅的大烤盤送進烤爐。
南虹路從這里向北直達錦江邊疏散橋(該橋被1947年洪水沖毀，改為渡船)。
橋頭東即南虹游泳池。
"南虹"兩字，皆因里面曾有南虹藝術專科學校。
后來南虹路被氣象學校"割據"而消失。
前面地圖中短紅線，即南虹路。
南虹路口以西有修鞋店及幾間住家的鋪面。
再往西，因1958年被人民南路腰斬，街面有些啥鋪子已想不起來了。這段被腰斬的街面之北，曾是浙蓉中學的地盤。
人民南路口以西，就是浙蓉中學校門，門口兩棵參天大樹很有年生了。
過去這里是小天竺寺，后來變浙江會館，1925年J閥孫德操建私立浙蓉中學(亦建過樹德中學)，解放后稱25中。
后來這里又被氣象學校"割據"了。
浙蓉中學以西，是六合里，沿街上百米長二層樓房，除中間開一大門(長年關閉)外，一樓都被磚墻封死。
從六合里向東直抵南虹路、向北至錦江邊高家菜園的地盤(不包含浙蓉中學)，
曾是西南空JUN司L部下屬的氣象干部訓練大隊(1956年轉氣象學校)。
再往西是幾間住家鋪面，然后一大院是華西教工宿舍琦園(高琦中學舊址)，再西邊又一大院，
曾是美國人滿秀實(瑪麗安)辦的進益高級助產職業學校。

照片中前排左一為滿秀實，后排右二為韓素英。
解FANG后這學校合并進華西協合大學，原址變成鋼管廠地盤。
1958年，這里拉起紅布橫幅，上書"成都無縫鋼管廠招工處"。
緊鄰的一茶鋪，其斜對面，已是國學巷口了。
由此往西，幾間住家鋪面后，有連環圖鋪。

說到連環畫，中國現代意義上最早的連環畫出現于1927年，
上海世界書局出版的《三國志》、《西游記》、《水滸》等五種小人書，
第一次在封面上印上了“連環圖畫”的字樣，從此連環畫便走進了中國百姓的閱讀視野。

連環畫針對的閱讀對象主要為少年兒童和底層識字不多的勞苦大眾，
讓他們不斷的去購買連環畫閱讀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。
于是有書局想出了將連環畫租給賣書的攤販，
而賣書的攤販又想到了出租連環畫的新辦法，
于是中國人記憶中的連環畫書攤便應運而生了。

這樣的方法不但緩解了書局和攤販的資金壓力，
對于讀者來說也可以花少量的錢，看更多的書，甚至還可以看到最新上市的新書。

隨著書攤上新書的增加，讀者也越來越多，
連環畫書攤因為經濟貧乏而興起，
最終也因為經濟的發展而消失。
但無論怎樣，它在許多人心中都是童年最值得回味的時光之一。
剛才扯遠了，
連環圖鋪旁邊是一人多寬小巷，通到街面房背后，是一些荒地及棚屋，直達金沙寺街。
在小天竺街西頭、壇神巷口，是四間鋪面的轉角茶鋪，茶客天天滿座。
至此，小天竺西頭就到頭了，再往西是簧門街。這里街對面就是小稅巷。
前面是從東向西擺了街北，現在從西向東擺街南。
小稅巷東側就是成都有名的弟維小學大門。
第維小學創建于1915年，取美國教育家杜威的譯名"弟維"。
解放后為小天竺街小學，后該校幾度異名。
最近聽說，今年要改回原名“第維"。
第維小學街面東側是一豆花飯店，門口蒸桶的甑子飯和一大鍋豆花熱氣騰騰。
顧客多是進城賣柴送糧農民。
街對面壇神巷里有一糧庫，河邊大悲巷送糧的雞公車排成長隊，車上是裝谷子的麻袋。
收糧的公事人手持锃亮的錐形鐵管，刺入麻袋，抽出來時鐵管內已取出谷子樣品，看看聞聞，就算驗收。
豆花飯店以東是弟維小學臨街兩層樓教室，但一樓有圍墻擋住。
小學以東曾是榨油廠，后是糧食部門院子，
再往東依次有住家鋪面、兩間鋪面的飯店，糖果店，
到國學巷口是一家轉角小百貨店。
跨過國學巷，街面是濟川中學(16中)圍墻(那時只有圍墻)，這段圍墻的街對面，就是前述的氣象學校(六合里)。
街南圍墻里面，依次是伙房、大禮堂、操場、學校大門，緊挨大門是一排從北到南的教室及廁所，算是濟川中學的東圍墻。
濟川中學以東，街面一排鋪面平房。有一大餅鋪，烤的山東大餅香味撲鼻，走過路過，忍不住想吃。
過了大餅鋪，有一小院，1958年全民大煉鋼鐵時曾立過土高爐煉鐵。
煉鐵需要燃料，很多人拉架架車去八里莊運煤。
后來這里是運輸社，再后來是眼鏡廠。
小院以東，有一公廁。然后有幾間鋪面，緊接著是天竺園和幾間連體兩層青磚紅檐小洋樓，都是華西協合大學教工宿舍。
至此，小天竺街又被人民南路腰斬了。
這里的街面以南，原是華西協合大學的地盤。
跨過這段被腰斬的路面，幾間鋪面以東，是一大雜貨店，油鹽醬醋干雜，應有盡有。
文GE武D時，雜貨店的女店員給氣象學校送貨，拉架架車穿過校內操場時，被飛來的子DAN擊中頸部身亡。
雜貨店東邊有一間蔬菜店，通常蔬菜品種不多，但粑碗豆、粑葫豆是經常有的。
蔬菜店隔壁是馬車埧(現小天竺街7號)，里面一大埧子，南端有約半米高土臺可作舞臺用。

解放初，常在此開群眾大會，群眾宣傳隊常在此表演節目，
內容為抗MEI援CHAO、解放TAIWAN等。
大埧子西側有一道門，里面是小天竺街派出所。
在埧子進門東側墻角，搭有一窩棚，多年住著一個衣衫褸爛的白胡子賈老道。
馬車埧東鄰，是肉架子，出售豬肉。
再東邊依次是包子店、糖果糕點鋪、西餐廳。
西餐廳是楊先進等人合資開的，取名"Tip top"，制作的"派"非常好吃，還有"泗泒泗"飲品。
解FANG后公私合營，變成康復食堂，仍作西餐及飲料，再后來，賣面了。
康復食堂以東，有一人多寬小巷，可進入街面房后面的棚戶區，棚戶區向西的出口直通馬車埧。我同學陳萬君住這里面。
小巷以東，依次是蜂窩煤店、張姓照相館。這一段的街對面就是居士林。
有一天晚上，張老板穿過街對面茶鋪去上公廁。那時的廁所，進門鋪一塊大石板，向左側齊腰深糞坑傾斜。
向前走過石板，才是一個挨一個的茅司格格。
因有人倒過桶子，石板總是濕漉漉的。
張老板一腳踏進去，腳下一滑，直接落到糞坑里。
爬起來后，只得從小天竺穿南虹路到錦江里洗澡。
又扯遠了。
照相館以東是自行車修理鋪，其隔壁是一小巷，里面是居民住宅。
小巷以東是人民銀行，左右各一個小門進出; 緊挨著是小天竺街郵電局，門口街沿豎有郵筒，外墻貼有當天報紙。
解放初，這郵局只有一個孔姓郵遞員，穿一身綠色工作服，寄著橫杠上掛綠口袋的綠色加重自行車。人稱孔伯伯。
因我家有多人在外地工作，他常到我家送信，來后常進屋擺哈(兒)龍門陣，喝口茶水。
后來他退休了，其兒子又接到送信。
郵局之后，隔一小段圍墻，是華西協合大學小校門(現已封)。
過去，華西協合大學的大校門是正對廣益埧(現光明路)的，在大學路中段。
至此，前面進入大學路，小天竺街就到頭了。
現在的小天竺街，西頭縮短到國學巷口，黌門街長了一節。